有香烟捏他,一个会撩而不自知的龙。和一个被撩蒙圈的白。
上周太忙没空码字,更的晚不好意思,谢谢各位喜欢的小伙伴
05
这事要真说起来,朱一龙感觉自己也有点冤。
熟悉的人都知道,虽然他们太子爷办事时说一不二,刚的一批,但平日里是温温吞吞的,慢声细气,寡言少语,没什么架子,唯一的小毛病只有怕麻烦而已。
于是,月黑风高夜,他在面汤热气和卤牛肉芳香中应下了那声“龙哥”,只是单纯懒得去解释一些问题,比如说,为什么黑帮太子爷会半夜偷溜出去吃烧烤摊儿,还顺便给了捡来的小弟一个肉烧饼。
所以,朱一龙诚心实意地想,他真的没有存心骗那小孩儿玩,也从没有想让对方当众出丑的意思。再说了,如果那天白宇知道了他的身份,估计会被直接吓掉筷子,而不是风卷残云吸溜完一碗热面,然后抬头傻乎乎的冲他笑,把眼睛眯成两条缝。
身份使然,他身边永远不缺趋炎附势之人,也冷眼旁观过胁肩谄笑和曲意逢迎,但像这样的,即使顶着一脸青肿,却动辄能乐到春暖花开的小子,的确是少见。
朱一龙回想起那人神采飞扬的眉眼,心里热烘烘的,同时又更过意不去了。
那日晚宴,纵使有他打圆场,且私下跟张五讲了点实情,白宇还是免不了挨他大哥一顿削。人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,缩在座位里,脸涨得通红,委屈巴巴垂着脑袋,用筷子一点点吃着碗里的清炖狮子头。
他们分别坐在一大一小两个圆桌,中间还隔着半张幕,而朱一龙却在觥筹交错中,只眼尾一撇,便将白宇那食不知味的样子看了个清楚。临近散场,他把老于叫过来,特意嘱咐后厨打包各色点心,给来访每个人都拿了些。递到张五的时候,他偏过头,悄声耳语了几句。
“五哥,消消火。我做东没那么多规矩,意思到了就行了。”
说罢,他云淡风轻转了视线,手掌拍了拍张五手中的盒子,“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子,这里栗子糕做得还算好,拿回去当个宵夜,别亏了嘴。”
“龙哥周到。”张五点头,忙说:“外面风冷,快进车里吧。天太晚,让老于赶紧送你回去休息。”
朱一龙关上车门,透过黑色玻璃纸向外瞟了一眼,那高瘦青年依旧低头耷脑,正蔫蔫地接过大哥抛来的点心盒。他暗自笑了笑,这小孩儿今晚确实倒了场大霉,时运不齐的很,也该吃些小玩意儿甜甜嘴。
反正,他那张五哥是不喜甜食的,更不爱什么栗子糕,那就只好让这家伙占占便宜了。
06
白宇躲着他。
而朱一龙并不觉得奇怪。
这月情况特殊,赶上帮里更新换代,新老交替,从上到下忙的不可开交。朱一龙刚摸到勺子把不久,有些地方还需要老一辈扶两手,上次应酬的目的大多是为了谈拢这事。关系亲近的如张五哥,月初便带着一干人等风风火火进驻了宅邸,帮忙上上下下打点各种关系。
白宇在最后面猫着,跟他打了个照面后,就尽力把自己缩小成一团儿,掩在人堆里,藏得严严实实。期间偶尔露出半个脑袋,眼神到处乱飘,东瞧瞧西看看,就是不落在他身上。
朱一龙心平气和,暗中观察,只觉得挺有趣。他深知张五哥嘴巴毒、要面子,但拎得清轻重缓急,手下犯点小错顶多是臭骂一顿,过后便睁只眼闭只眼,不再计较。如今依旧把白宇带在身边,更能说明这点。
所以,脑袋灵光如白宇,压根就没在乎过大哥的怒火,也没有因为当众丢了次脸就一蹶不振。朱一龙心里门儿清,这小子在意的究竟是什么,又为了什么正憋着口气呢。
到了下午,突如其来一阵兵荒马乱。朱一龙坐在书房里,电话接二连三打进来,一会儿老于来怒吼东门有人砸场,一会儿老彭来诉苦哪家又拖交月钱了,自己桌上白纸文件堆积如山仍忙不迭当,实在分身乏术,心累的很。
书房门开开关关,人来人去。不知过了多久,只听两声轻叩,有人小心翼翼溜进来,在他桌边放了个信封。
“打扰啊,五哥让我来送东西。”
这句话说得又轻又快,有种撂下就想撒丫子跑的架势。朱一龙肩窝夹着电话,手里刷刷签字,头都没抬,张口便道:“小白,来扶下话筒。”
那道脚步声一顿,在原地停了会儿,磨磨蹭蹭踱到桌旁。随后他肩膀一空,听筒给人拾了去,轻轻贴上耳廓。对方微微弯腰,双手很稳,指骨冰凉坚硬,有一下没一下碰着他因说话而鼓动的脸颊。
说来也巧,这通电话足足打了十多分钟,时间一长,屋里气氛就变得愈加尴尬。挂断后,朱一龙仰起头,见面前人满脸纠结、眼神飘忽,浑身上下没一处自在的,不禁弯了嘴角,直言道:“怎么,躲我?”
白宇一听,皱眉蹙眼地大叹一口气,苦笑道:“我、我哪儿敢啊,您可千万别乱说,我这不是……不是那个什么……”
白宇拧巴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词,心中反倒思绪翻涌,暗自腹诽。要是早知里面有这茬,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把自家太子爷往小脏摊儿引啊,更别提他这嘴上没个把门儿的,中间还愣是给人言语调戏了一番。
这些天白宇只要一想起来自己干的好事,尴尬又委屈,掩面扶额,恨不得找个墙角哇哇大叫,同时无端生出点奇怪的怨念来。
他哭丧着脸,从鼻子里哼了句,“您不生我气吧?……还是这一来二去,只是拿我逗乐呢?”
他一副支支吾吾又心有不甘的样子,朱一龙瞥他一眼,低下头,手上动作没停,轻描淡写把话给岔开了。
“上次榕湖饭庄的菜好吃吗?”
白宇呆了呆,真情实感地说,“好、好吃啊。”
“栗子糕呢?”
白宇表情像是回味片刻,点头,“也好吃,甜!”
“所以,”朱一龙垂着眼,将文件翻过一页,悠悠说道:“那西巷的羊肉泡馍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我?”
白宇这下真愣住了。
龙哥的话从来不说满,更不讲明。正因这样,他的示弱是隐秘的,求和也是晦涩的,像几根小刺,突如其来在白宇心上扎了一下,先是灼热和痛痒,然后才密密麻麻生出浓烈的喜悦。
“不算数了?”朱一龙问。
“算数算数,当然算数。我这么上道儿的人。”白宇兴高采烈,“只要您不嫌弃,肯赏脸就好,龙——”
他猛然踩了刹车,后半个字卡在嗓子里。他正琢磨该用哪个称呼,小心瞅了朱一龙一眼,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,一脸似笑非笑。
“‘龙’什么?”
白宇做了个口型,望着他上翘的眼尾,像是冰天雪地忽然回了春,忍不住咧嘴乐道:“你就这么喜欢听我叫你哥啊?”
那人倒面色不改,不紧不慢说:“喜欢啊。”
07
西巷的羊肉泡馍,白宇并没有能回请成。
自从朱一龙开始接管部分帮中事物,每天脚不沾地,忙到飞起,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了。
这种日子过了半月有余,转眼飘起了小雪。白宇打完牙祭,叼着小竹签往大宅走,一到门口,就遇上辆漆黑的轿车,在月光下一照,扑面而来一股肃杀之气。
白宇赶紧退了几步,伸着脑袋观望。前门打开,钻出来个熟悉的平头大哥,白宇一瞧,后面坐的是谁他心里立刻就有数了。
果不其然,龙哥一袭黑色大衣,领子裹得严严实实,弯腰跨出后车厢。他头发长了些,松松散散落在眉间,整个人被半明半暗的光一拢,更显得肤白发黑,锐气逼人。
朱一龙目送车辆走远,跟平头说了会儿话,一转身便看到了孤零零的站着的白宇,远远朝他招了招手,示意他过来。
“正好,老于你先回家忙,我让小白跑个腿儿好了。”
白宇靠近了才发现,龙哥鼻尖和眼角被冻的有些发红,肩上还沾了细细碎碎的雪粒。
他呼出一口冷气,扭头对白宇说,“今天晚饭没怎么吃饱,你去买点夜宵来吧,就上次那热干面摊,顺道儿再捎个炭烧奶茶。”
他嘴唇一抿,语气软软的,带点鼻音,“两人份,行吗?”
白宇提溜着东西,一路小跑闯进了三楼休息室。朱一龙刚脱下大衣,正靠在窗边,捧一杯热水小口小口呷着,见他一头大汗,便说:“辛苦,放茶几上就行,下次不用这么着急。”
白宇气喘吁吁,一屁股跌进沙发里,吸了一大口奶茶,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下肚,才好受了些。
刚才在外面灯光昏暗,看不真切,但一进了灯火通明的房间,白宇脸上的淤伤就藏不住了。朱一龙放下水杯,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,缓缓说道:“……打架了?”
“没,哎,真怪丢人的,前天去拉架,给友军误伤了,不小心挨了几拳。”白宇摸摸自己肿痛的颧骨,无奈笑了:“五哥在外面惹了桃花,这不是嫂子不愿意吗,直接带人上门算账来了。”
这花边新闻的原委朱一龙倒清楚得很,张五娶了个厉害老婆,娘家那边是黑道白道都得敬上三分的主儿,事一出,闹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。张五上周去了泰国避风头,电话不敢接,全靠邮件跟他联系,还留下一帮小弟在国内替他挡家务事。
白宇打着哈哈:“别说,嫂子那新做的水晶指甲真厉害,往我这下巴上一挠,嘿,瞬间三道红印子,血哗哗地淌。多亏我有胡子盖着,看不出来,不然得更破相。”
白宇话音刚落,只听一阵啪嗒脚步声,视野里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。然后,他的下巴就被一只手抬了起来。
对方站在他面前,居高临下。那瞳孔是通透的蜜棕色,眼尾长而细,浓密的睫毛像小梳子,在眼睑处投下小片阴影。有这样一双笑眼,缱绻又温柔,自然看什么都是深情款款的。
白宇猝不及防,仿佛被光迎面晃了一下,呼吸停滞一瞬。
龙哥用四指托着他下巴,左瞧瞧,右瞧瞧,认真地说:“仔细看的话,能看出来点。”
白宇心大,完全不把这点小疼当一回事儿,哪个男人还没磕破点皮。他攥住龙哥手腕,往一边拉去,嬉皮笑脸道:“哎,真没事儿。我一糙汉,谁会仔细看我啊。”
他说完,自己忽然回过味来,笑意僵在嘴边,一颗心大开大合地颠了颠,欲言又止地望着眼前人。
朱一龙跟他对视几秒,率先撤了手,移开视线,转身抚了下侧颈。
08
热干面是好吃的。
白宇迎着小雪出去跑了一趟,肚子里东西消化的差不多,拿过外卖盒就唏哩呼噜干掉半碗。
那边朱一龙则没吃两口,就一把拽过办公椅,溜去桌子旁开始敲打笔记本了。
他鼻梁上挂了副眼镜,穿了件薄薄的高领衫,喉结卡在领子边缘,随着吞咽奶茶的动作上下滑动。白宇看的心里痒痒,忍不住没话找话:“龙哥,你喝奶茶晚上睡得着吗?这一家可是真材实料,早知道给你买蜂蜜牛奶了。”
“今天要弄到下半夜,喝什么都一样。”
白宇听后把胳膊往脑后一垫,“得。我啊,只要喝点茶,保准睁眼到三四点。今天沾了龙哥的光,得跟你一起熬大夜了。”
见朱一龙勾了嘴角,白宇便站起身蹿过去,“端茶倒水尽管吩咐,这机会太难得了,可要讨好讨好龙哥才行。唉,你这么一个大忙人,下一次见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了。”
朱一龙开一盏昏黄的台灯,手边的水凉了热,又热了凉,看窗外的雪从绒花到鹅毛,直至天边浮现一抹亮色。
白宇站在屋子自带的大阳台上,把窗户开了道缝,随手点了支白沙,吹着冷风醒脑。他懒散地单手抄兜,百无聊赖数着在雪地里吃种子的麻雀,到第六只的时候,玻璃被叩响了。
“回去了。”
他扭头一看,朱一龙单手捞着被吹得四处翻飞的纱帘,在他身后长身直立。白宇狠狠吸了一口,掐灭火点,人却没动作,依然停在原地。
“这雪下的大,龙哥怎么回去?”他懒洋洋地问。
“等老于起床了来接。”朱一龙看看表,“你去哪儿?让他一起捎着。”
白宇一撇嘴,侧头望了眼窗外皑皑白雪,闷道:“不知道啊。可能回去睡一觉,下午继续拾掇五哥家的一地鸡毛。也可能直接去场子里,跟兄弟们喝酒划拳撸个串。反正老大一走,大小事也没个主意,能挨一天是一天呗。”
“所以,你可问住我了,龙哥。”他用手抹了抹窗台上的烟灰,轻轻一吹,低声说:“我也不知道去哪儿。”
朱一龙沉默半晌,忽然叫了他一声,杂着丝丝笑意,“哎,小白。”
“嗯?”
“你学过车吗?”
白宇一头雾水,“学过啊,老司机。”
他龙哥摸摸鼻子,又扯出一句匪夷所思的话。
“老于家里……刚添了双胞胎。”
“啊?”白宇愣神。
见朱一龙没答话,他小心试探道,“我/靠……那我给平头大哥备点东西恭喜一下?”
他龙哥用眼角瞥他,自顾自说,“这段日子,老于每天起早贪黑的,家里又有大人小孩儿要照顾,比较辛苦。”
白宇想了想,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吱哇乱叫的小娃娃,郑重其事点头道:“确实。”
“五哥现在特殊时期,老彭也被派出去了,又赶上更新换代,其实我这人手,挺缺的。”
他慢条斯理说着,白宇越听越不对劲,越听心脏越热,一股冷热交加的电流顺着脊背冲上脑袋,顿时挺直了腰。
“你不是没想好去哪儿吗?”那声音又柔又轻,像羽毛拂过。
白宇看着他,一瞬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,满眼只有他上扬的嘴角,一字一句读他张合的唇型。
“那到我身边来吧。”
tbc
还剩个小尾巴,可能这周随缘掉落一下